二日才發生踹人事件,四日一早(還不到八點)又接老師電話:媽媽,小朋友說:小鬼一早交作業,小組長要他翻開,他不翻開,小組長把作業丟回去,小鬼就生氣掐她脖子,又一個女生過去幫忙也被他推倒在地上掐脖子,還說要掐死她。然後我要他離開現場,跟我去開會的地方,他僵在那兒,還抓傷我,我跟他說:你傷害我,我一定會告你......。我小心翼翼的問:那您是要我做什麼?(心想這通電話是知會而已,還是......)。師:我現在沒辦法要他離開現場。我:老師,那您覺不覺得孩子情緒管理有問題?師:我不認為,我認為他不認錯。我:那...您要我怎麼做?師:他現在就是僵在那兒,我可以不處理啦!可是這件事很嚴重。我:您是要我現在去學校把他帶離開嗎?師:是。我:那是帶離學校嗎?師:不用,我只要他離開現場。電話一掛斷,我先哭一場,把情緒整理好,才去面對老師。

一到班級,老師馬上把受傷的手拿給我看:妳看,小鬼弄的,淤青了。我:對不起,我馬上把他帶離開。師:要不要把小朋友都叫來說一遍給妳聽?我當時六神無主,只想到趕快把孩子帶離開,也沒想太多,我拒絕了老師的提議。〔如果我讓孩子再說一遍,會不會給老師不信任感?孩子會不會覺得我家孩子太麻煩?若我聽到孩子脾氣引爆點的原因,我又該如何處理?(錯若不完全錯在孩子身上時,我會替孩子說話。幾次處理下來,老師總認為我為孩子說項,若真抓到孩子發脾氣的原因,我要如何處理?忽略老師?忽略孩子的感受?不管是我家或受傷的孩子?)〕老師在現場,怎麼處理好像都不對也是我擔憂的地方,我好不勇敢。跟孩子說了幾句,要他與我先離開教室,他堅持不要:現在在寫考卷。我:陪我去走走。小鬼:那考卷會被人看到。我又好氣又好笑:不會啦!把它遮好,就不會被看見了。小鬼才勉為其難的與我離開教室。

一路上我什麼都沒問,只跟小鬼說:回家再跟我聊聊。在當下我腦中一片空白,該做什麼?問什麼?我當下都是空的,等自己情緒整理好,才問小鬼,知道自己錯在那兒嗎?知道進教室要做什麼嗎?小鬼:跟老師道歉。我:走吧!回教室去吧!一進教室,小鬼先老師說:對不起。老師馬上問:知道錯在那兒了嗎?小鬼點點頭。老師馬上問我:他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?我敷衍了一下:回家再細談,目前還不清楚。

送小鬼回教室後,我直接轉往輔導室,請輔導室協助處理。協談過程中,輔導室願為小鬼做個諮商,也請我再教育小鬼的情緒管理。也找了一、二年級的老師談談,她認為孩子確實難教,但抓到方法其實是滿貼心的一個孩子,不過她也給個中肯建議:媽媽,要不要找心理諮商師談談?對孩子有幫助,什麼問題我都願意面對,只要孩子有進步,我都願意,也希望老師給孩子幫助而不是不耐煩,這也是為人母最微小的願望。

小鬼回家時,我問:要不要談談?小鬼搖搖頭,我說:不談,我不知該如何幫你?小鬼才說之前他當小組長,第一個交作業的同學可以不用翻開來......我說:翻開來又不會怎樣?小鬼很不服氣:以前就不用,而且她也沒說。我:現在她要你翻開,你就翻開。小鬼:她又沒說,而且昨天開班會,她也沒有提出來。那她就把作業丟回來給我......我:那你要給小組長機會啊!用講的,不行嗎?小鬼:是她先開始的,我有給她機會,她丟好幾次......。我:所以你就生氣了?小鬼:是,是非常非常的生氣。我:那也不能打人啊!小鬼低頭不語......。想想,他的想法也沒錯,這個年齡的孩子只在乎公不公平?有無正義?一切都還是是非黑白,對於灰色地帶也似懂非懂,在師長一而再、再而三的不公處理方式(小鬼都被判刑卻不能有過多說明,小鬼的方式也很不智,只要聽到不利自己的部分,就死命大聲的否認到底,根本就是挑戰權威),小鬼選擇了採取最激烈的方式來解決問題,這對忙於教學事務的老師來說太煩人了。

小鬼很多似是而非的觀念,非常難溝通,要用很多時間跟他釐清觀念,在處理他大大小小的事件中,我發現老師只要孩子道歉,其它並沒做太多說明。(因為老師的告狀裡都只有過程)這個班的孩子非常愛告狀,或許老師的聯級簿中都是負面的,面對家長也都是負面的,我把太多負面情緒加諸在孩子身上,沒花太多時間去瞭解孩子的盲點,加上師長三不五時的負面說詞,三不五時要家長協助處理、協助督導,我忘了我是孩子的媽,忘了要關懷孩子,忘了孩子或許真受了委屈,忘了許許多多的事,一心只想著:怎麼這麼不受教?腦中一直出現老師轉個彎的說詞--媽媽都沒教...火大啊!怎會沒教,同樣的事件講好幾次,怎麼都教不會?不怕罵、不怕打,講也講,說也說,到底要如何孩子才會懂父母的心?用情境、用故事,孩子都懂,真遇到事情,還不是都忘。要一而再,再而三的不斷叮嚀,不斷告訴他,還有其他方法可以處理事情。可是老師總認為孩子很聰明,他懂,不要為孩子找藉口。

好不容易接受孩子疑似有”症狀”的說法,在這個老師這兒,她全盤否定孩子有”狀況”,也不認為孩子需要協助,總說是家庭教養出錯,傷心吶!付出那麼多的心力在孩子身上......,算了,我決定自力救濟,先找諮商師談談,找出問題根源,也幫助孩子瞭解自己,再去做鑑定,再次確認孩子是否妥瑞?是否情緒障礙?是否注意力不集中?

在教養這麼一個特殊的孩子身上,我發現我一直在成長也在進步,但這孩子更逼著我正視自身的問題及缺失,我逃避了許久的問題,現在我選擇去面對,也希望能找到幫助孩子的鑰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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