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十二點半左右,接到一通電話。
喂!建仔媽媽,我是薛老師(建仔導師),妳方便打電話過來給我嗎?
嗯!(好奇怪,心情不似以往那麼複雜,應該是接受了建仔的狀況吧!)
老師說今天第三節課建仔他們班要去學生活動中心上體育課,行經一年四班,因吵鬧被一年四班的老師指責,建仔就一臉不悅,還對著老師比中指,然後生氣的上體育課,課程中建仔不依照指示,把羽毛球往排球網的網洞打,當王X霖把羽球一顆顆拿下來,建仔又不高興,拿羽球拍打王X霖,建仔說王X霖也有還手,可是王X霖說他沒有。又體育老師分兩組練習,一組男生,一組女生,結果建仔一直跑去干擾女生打球,一直被告狀,體育老師就要他別打了,建仔就生氣的說那他不打了,他要回教室,體育老師沒找到他,打電話給我問怎麼辦,我說還是要找到人,結果五年X班(我忘了老師是說哪一班)的老師在頂樓看到建仔,要建仔下樓,他還是不要,那時已經接近下課,班上同學都在找他,上課鐘響,建仔有回來上課,問他他都不講啊!現在他吃飽飯了,正玩得高興。他這樣影響班級秩序,請家長留意一下。
還有啊!他這幾天一直有狀況,班上廖X瑞一直說建仔摸他的胸部,還摸他重點部分,摸好幾次,那個廖X瑞是男生,我想這些事我就不再寫聯絡簿了,請妳務必處理。
好,謝謝老師。(本想再問建仔的其他狀況,可是曾被老師吐槽說她沒那麼空,記得那麼多事,她只告訴我她認為重要的部分,所以我就忽略老師說”一直有狀況”的部分了。)

說真的,所有事件中,我最在意的是上頂樓的部分。
在老師描述時,我腦海中浮現的是上學期,班上有一名學生沒有訂午餐(由家人送),他跟著同學一起排隊打菜(他要喝湯),結果有幾位女生出聲制止,建仔也附和,那位同學不理會,建仔就出言不遜,叫那位同學”去死”,結果那孩子跑出教室躲了起來,事情搞得滿大的,當時老師正與校長開會,結果校長及老師都停下手邊工作,去找那位同學。事後建仔是認為同學又沒繳錢,老師也說過他不能在班上同學打菜前拿湯,要等所有人都吃完了,有剩他才可以去打菜,那位同學都不理人啊!(建仔的公平心作崇,但我不認為他的想法有錯,只是他出言不遜,表達方式~錯了。)
我第一個念頭是建仔在模仿那位同學,但也擔心若不是呢?這孩子的心思在想什麼?
也慶幸老師是中午告知的,我還有時間整理心情,可以想一想該怎麼處理。

當建仔爸下班回來,我把老師告知的事件述說一遍,建仔爸的第一個反應是:建仔是妖魔化身。我很不喜歡這種說法,孩子還是良善的,要把人跟行為分開啊!什麼妖魔化身?我好生氣哦!建仔爸最生氣的部分是孩子對老師比中指,我對建仔爸說都不擔心孩子上頂樓嗎?不過我還是把我的想法分享給建仔爸:
我對建仔爸說:我問自己,建仔對老師比中指,我在意的是什麼?是目無尊長,擔心他養成習慣,日後成長中會被揍、被記過,這部分是心疼居多。其實我們真正在意的是他人看法,怕別人說我們教養失當吧!如果建仔是成人、是我們的長輩、是我們的同儕,他罵三字經或比中指,還會對他那麼生氣嗎?這是社會認同問題,我認為要告知孩子我們的心疼及擔憂,也告知後果,協助孩子學會控制脾氣才是。
羽球課中的搗蛋行為,我想到的是,這孩子還滿有創意嘛!自己設計玩法,只是時間、地點不對,又我還想到的是建仔對任何事都不盡心,容易自我放棄,挫折忍受度低,是不是因為球打不好,覺得不好玩,所以才搗蛋?如果是,要幫助他面對失敗及挫折,要多陪孩子練習球類運動。
摸同學身體部分,我擔心的是他對人身體界限的不清及日後法律問題。
上頂樓,是我認為最需要關注的部分,可是處理上過猶不及都不好,我有為難,最後我決定聽孩子怎麼說。

建仔放學回家,比平常勤勞,一下子把襪子拿去洗,一下子洗餐盒,平常要三催四請的事,他都忙著做呢。當我問他今天有事要說嗎?他馬上回應~老師處理好了。我說我不要聽老師說,我想聽你怎麼說。(心平氣和的)建仔還是不想說,我對他說今天我要聽你說,如果你都不說你就不能怪別人都沒聽你說,知道嗎?
建仔緩緩的、小聲的說:上體育課要去學生活動中心,經過一年四班,附近有牆壁有洞,我就爬上去,另一邊有草地我又跳下去,結果一年四班的老師就罵我。
老師罵你什麼?
在特技表演哦!其他的我忘了。
難道不是嗎?是誰決定爬上去的?班上有人跟你一樣嗎?
有一個啊!
那他有跟你一樣跳下去嗎?
搖頭說那位同學坐在牆上。
你爬牆跳上去,不是要同學認為你行嗎?不是要讓老師看到嗎?因為這裡是學校,學校有學校的規定,今天你做這樣的行為,任何一個人看到都會指責、告狀,不是嗎?對老師比中指,也是求表現,想告訴同學,我是老大,我敢挑戰老師,你們都不敢,不是嗎?
建仔笑得好開心,我想我說到他心坎去了,他是個要人注意的孩子。
你知道比中指的意思嗎?
知道,是罵人的意思。
老師有看到嗎?
沒有。
你一直是個有禮貌的孩子,可是你對老師比中指是不禮貌的行為,我們更擔心的是你上國中、高中,這行為會被記過,記過就像犯人犯錯,去到哪兒資料都會被人看得清清楚楚的,人家一看就知道~啊這孩子目無尊長被記過啊!你在媽媽朋友們的心中一直是有禮貌的孩子,可是在學校老師心目中又變成沒禮貌的學生,那麼就是有兩個不一樣的建仔,你要嗎?
不要。
再來呢?
然後上體育課,老師說剛剛有爬牆的要罰站,我不理老師,一直往網子上靠...
為什麼不站好呢?
因為比較舒服。(這孩子坐沒坐相、站沒站相,糾正多次,也多次因為這行為被老師加重處罰)
那我買鐵衣給你穿好了,鐵衣會幫你把身體弄正,你就不會過一下下那邊不舒服,一下下這邊痛。再來呢?
老師說我比較乖了,可以去打羽毛球,我想要在網子兩邊對打、練習,有幾個同學附議,我就跑去女生那邊打,女生一直告狀。我就跟另一位同學又拿羽球往網子裡的洞打,想知道可以打幾顆,結果王X霖就一直把我的球打下來。老師就叫我不要上了,我就說我不要上了,要回教室去。
跑去女生那邊 ,你也是要表現,想告訴同學,我敢,你們不敢,我提議的,我做給你們看,真發生事情,是誰承擔?
我。
對,那你得到關注了,可是是你要的關注嗎?有比較快樂嗎?
沒有。
你有沒有打王X霖?
嗯!
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嗎?
我一直叫他不要拿下來,他一直拿啊!
當你的好朋友還真可憐耶!會被你打。你們現在在上體育課,本來就要聽從體育老師的指令,她要你們分男女兩邊練習,你們就得遵守。如果你真想直接在網子兩邊對打,也要先知會老師,經老師同意可行。
那是代課老師。
那更要乖一點啊!代課老師會覺得自己好倒楣,如果你不見,她得對薛老師負責,薛老師又得對媽媽負責。上頂樓有看到什麼?
沒有。
你怎麼可以上去,學校沒有關起來嗎?
就六樓啊!有一個小房間,門一開就開了。
那邊可以看到什麼?
沒有,都是灰塵。
有看到蜘蛛嗎?
沒有。
可以看到外面嗎?
有一個窗戶。
可以看到外面嗎?
看到牆壁。
那你不是說要回教室嗎?怎麼會跑到頂樓?
不想讓同學找到。
才怪,如果你決定不想讓人找到,你會乖乖待在教室啊!你根本就是要老師及同學擔心你。你想跟林X丞一樣被人擔心,是不是?
沒有啊!而且他們才不擔心呢!(一臉委屈,這傢伙還會耍手段唷!)
你怎麼會這麼認為?
因為他們看起來都好高興。
不然你要他們看起來生氣、擔心、心疼嗎?
不要高興就好。
那林X丞的事,同學看起來怎樣?
很擔心。
可是不一樣呢!一個是被罵~受委屈,另一個是做錯事被罵,雖然都是跑掉,可是情形有一樣嗎?方法都錯了。而且如果是我,我會生氣呢,因為一個禮拜才沒幾堂體育課,結果為了要找你,就不能上了,好可惜。其實啊!你想要老師、同學看到你、注意你,可是你用的方法有達到你要的感覺嗎?
搖頭。
因為方法不對啊!你知道嗎?你要為自己活,不要為了別人的眼光而活,人家說你是壞孩子,你就壞給人家看,那有什麼意思?真正會擔心你、心疼你的是愛你的父母,你想想看幼稚園跟你比較好的朋友,有幾個留在身邊?一直到現在對你好的老師,又有幾人在?可是你可以做啊!你可以三不五時去找那些關心你的老師聊聊,讓她們知道你很好,那才是注意,也是維持感情的方式。想當老大,要有本事,想學畫、學音樂,我願意栽培你,可是自己也要負出代價,不是只用嘴說說,要做,把自己的本事練好,那種被注意、被看到才是真的。
你為什麼摸廖X瑞?
好玩啊!
我們談過很多次了,不是嗎?如果真的是好玩,心態有問題,萬一有一天對方家長說要告你,我跟爸爸就陪你到警察局,如果警察說你太小,父母得代替你接受處罰,我們也認了,因為你是我的兒子,沒教好是我的責任,而你的人生是由你自己決定的,你想怎麼過也是你,我只能告訴你事情的後果,改不改還是你自己的想法最重要。

原來這孩子想引人注意啊!我好早、好早就知道了,當經濟能力寬裕些,我知道建仔想學什麼都會讓他試試,可是一遇到瓶頸,他就放棄了,軟硬兼施都沒用。
寒假期間,他都不下廚了,問他,才知道他認為班上好多同學都會(老師曾在課堂上詢問,好多同學都舉手),這技能沒什麼,無法引起他人的關注,跟他談了好久,他還是認為跟同學一樣才是真棒。可是建仔的方法是跟在同學屁股後面一窩蜂,等他跟上流行時,流行就退了,加上建仔也沒在上頭努力,只為了跟大家有一樣的東西,但技能呢?我想到了一本書,道聲的綠鼻子,可以跟建仔分享。

P.S老師的處置,罰建仔做愛班服務,就是拖地板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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